周六的风很大。

老妈突然想要去买一些隔壁村子产的水果，说走就走，我也想趁着户外运动的机会一起骑车同去，体验下生活气息。

好久没见这样的天气了，田野远处的雾霾是微微橙色泛红的，但春日的风一吹还是很爽朗，阳光在云层的遮罩下时隐时现。

我们俩就这么一人一车，骑行在田野间的马路上。

妈妈在前面骑着车，突然问我，上一辆她陪嫁时的自行车还记得吗，我当然记得。

那是一辆凤凰牌的变速自行车，在当时还属于高端产品。

我记得二年级刚刚学会骑自行车的我，就跟在妈妈骑的这辆陪嫁车身后，一起去姑婆家，一起送我去上学，一起上街去买东西，一起去邻居的荷塘里摘莲子，两人两车穿过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乡间小路。

眼前的妈妈，骑的是一辆两年前为她买的蓝色女士自行车，还是凤凰牌，背后安装了一个置物篓子。不如当年那辆车珍贵，如今的车看起来平平无奇，实用性强，很轻巧却也很慢。

我跟在她的身后，骑的是一辆人高马大的山地自行车，倒也花了大半个月工资，爱惜的不行。

妈妈蹬三圈踏板的车速，我轻轻一蹬就达到了。看着她蹬车的身影，以及在风中依稀可见的一丝白发，20年前那些骑自行车的画面在我脑海中突然像电影般闪现，眼前这一幕多么相似，又多么熟悉而陌生。

我还跟在妈妈的身后。只是如今，妈妈的车变小了，我的车变大了。

我放慢了车速，紧紧跟在她的身后，舍不得超太快，怕扰乱这突如其来的分不清现实和想象的一点点珍贵回忆。

这两辆自行车组合停在路边，也是一道少见的风景，老板看了看，微微一笑。

买完水果，我们俩骑车回家，沿着回家的路聊田野的风景。

这一次，妈妈让我骑在前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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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后，一家三口坐着聊天，妈妈突然想起了外婆。

外婆90多岁安然去世的2020年，困在武汉的我们没能去送上最后一程。

外婆上山的那天，倾盆大雨。我们做了一桌菜，叫上奶奶一起在院子里吃了一顿饭。院墙边的月季花正在盛放，在雨中美得别致，我们一边吃饭，一边看着雨滴打落花瓣。

也许更好地对待眼前的人，才能带来些许慰藉，弥补她心中这个最大的遗憾。

饭后，妈妈终于抑制不住伤心地哭了。

妈妈说，她是外婆最疼的小女儿。而我，也是外婆最疼的小外孙。

有些不可抗力造成的遗憾，终究要陪伴终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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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段谈得上痛苦的经历，是前女友因经济条件与我分手。

离开时，她说我是个总能顾及身边一切的人，给了她很多温暖。但我心里装下的太多牵挂，在她看来是种没必要的负担，只祝愿我在未来的路上更加轻装上阵。

很难讲谁对谁错，只能说适不适合。

从我的体验来说，恰恰相反，正因我最珍视的这些特质能收获到更多不一样的情感体验，正是眼里看得到身边的人和事，能感受到他们的所思所想，我每天的生活旅程变得充实，愉快和轻松。

家和身边环境的一切，是生活停靠的港湾，是在一天的工作后能放下一切戒备和疲倦的地方。

家是风筝线，我就像飞在天上的风筝，无论飞得多高，总有一份牵挂，指引着我生活前行的道路。

生命的尺度很长，生命的时间也很短。欣赏一次花开，品味一盘亲手收获的菜，和爸爸喝杯酒，在厨房里为最稀松平常的话题聊个不停，收拾妈妈不经意间落下的一根白发，为自己未来的幸福多一份期待和努力，总有一样让内心获得最好的安稳。

甚至于生活里少不了争吵，能争吵本身也是一种幸福体验。

把每一天过成最珍惜最紧迫的样子，抓住每一个值得陪伴和留恋的瞬间，好好说句话，好好告个别，也许才是我们在永恒的时间面前，唯一能抓住的一点点“不留遗憾”。


YOMU木遥著｜刊载于公众号「YOMU木遥」